第一章 生死之卦

痞子虎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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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章生死之卦

    落水的瞬间,我的心理还算镇定,不慌不忙地划动手臂,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游动起来。

    然而,我却犯下致命的错误,我想只剩下十多米的距离就到对岸了,因此朝星光方向游去,刚游几米,感觉前方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向下拽,我赶紧转身,但那吸力实在太强大,我拼命的划动手臂也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感觉自己的身体迅速下坠、下坠,糟糕,难道游进了暗湖的泄流通道?

    我的身体开始旋转起来,感觉被吸入了一个强劲的涡流,赶紧屏住呼吸,希望这条通道不太长,不至于被冲到天坑才结束。

    然而,我很快失望了,身体一直被包围在阴冷的水中,像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容器,透不过气来,感觉胸口发闷,脑袋发胀,无边的黑寂包围了我。

    我的思维开始混乱,身体不听使唤,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,血液凝固,意识渐渐迷糊,我想这下完了。

    忽然远处有几道光环转动起来,而我的身体内有一种烟状的物质飞出来与那几道光汇合,我感觉那是我的灵魂离壳而去……

    无边无际的黑暗中,有云絮状的光雾在盘绕旋转,很远的地方有朵七彩的云向我飘过来,不断变换着形状,有时候像条鱼,摆动身体游过来;有时候又像只羊,懒懒地靠近;有时候又幻化出人形,很慢很慢地挪过来。我伸出手去抓,但怎样也够不着。

    身体好像很重,又好像很轻,在黑暗中沉浮,身下是无底的深渊……

    就这么漂浮着,与那团彩云始终保持一段距离,感觉身体不能听凭支配,升不起来也掉不下去。

    我懒得再伸手,努力清理思绪,我现在在哪里?什么样的状态?我是死了吗?还是活着?那彩云代表了什么?是黑暗中的光还是我的灵魂?

    记得自己好像是参加了一个考察队,目前应该是在龙桥的暗湖中,我们分成了三组,我和万教授一组,我是在干什么来着?对了,我离开了万教授,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一条路径,石壁非常湿滑,走得很吃力,好像是手滑摔了下去……那么我现在应该是在深潭里,可是怎么感觉不到水,而是在夜空里呢?

    彩云下坠向我靠近,终于定格成人型,像是自己的轮廓,最后化成一股烟窜进身体里。好像有了点知觉,但整个身体依然不能动弹,眼睛也睁不开,但是意思逐渐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努力睁开眼睛,发现周围有跳动的火焰,忽远忽近,身体开始有了重量,被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支撑着。

    奋力睁开眼睛,真的看见了火光,散布在黑暗中,随着火光的跳动感觉有东西移动和轻言细语声,但是我的身体还没法动弹,只能靠转动眼珠来观察周围的情形。

    不错,好像还活着,身处于巨大的洞穴中,我全身赤裸着,脖子上挂着唐婉丽送的护身符,躺在一石床上,环顾四周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晃晃悠悠的光是插在洞厅周围的火把,我的左侧不远处有几个手持戈叉的人影,随着火光的闪烁若青面獠牙的饿鬼在跳动。

    身体右侧是一块平整的台地,靠中间位子有一大一小两张石椅,大石椅上坐着一位“印第安酋长”:头戴羽冠,羽冠中飞出两根长长的金鸡毛,脸上纹满青紫色的图案像头猛兽,因而看不出年龄。身上居然穿的是绸缎做的衣服,上面绣着一大条老虎。

    老虎!我的神经跳动了一下,似乎联想起了某些事情。

    “酋长”的侧后方站着一个手持长斧的武士,猛然觉得那斧头的形状有点像天坑洞穴中发现的怪斧。

    左边较小的石椅上坐着一个古装的青袍道人,头上也戴了冠帽,却是用纱编成的,里面衬了筋,像是古代的官帽,但看不出朝代。在他的腰间束一根镶嵌珠玉的皮带,衣服上也绣了图案,却不是老虎或者八卦,而是一种长尾的鸟。

    青袍道人的身旁还站了个白袍长袖的年轻人,此刻正好奇地看着我,眼睛中充满了焦急不安。在他们周围还站着几个手持武器的人影,全身几乎赤裸,只腰间裹了一块麻布裙子。

    我终于记起来了,这里的环境跟我在“三眼洞”中所见十分的相似,只是眼前所见要规整得多,并且多了这些人,会是在三眼洞中吗?不可能,法国人几乎探遍了三眼洞中的每一个角落,再说,这群人在三眼洞中靠什么生活呢?

    那么我现在是在梦中,前一段日子里,我头脑中不是经常一直徘徊着这些影像吗:白虎、部落、神秘的原始人。

    或则我已死去,灵魂飘游到了阴间,如果是阴间,那么,眼前的“酋长”便不是酋长,而是阎王,这位戴官帽的青袍人便是判官。我记得自己曾坠入水中,灵魂已脱离了躯壳,那么对了,我现在是在阴间。

    明白这个事实之后,我心灰意冷又沉沉地睡去……

    再次醒来的时候,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,因而感觉暖和了不少,眼前的景物似乎也亮了些,继而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,我仍然活着!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,心中一阵狂喜。

    思路越来越清晰,终于可以冷静地思考问题了,不错,现在应该还活着,只是不知道身处何方?

    身体也可以轻微地转动了。大厅中还是那些人,看见我身体的转动,洞穴中凝固的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,在与白袍年轻人眼神相交的瞬间,看见他目光中流露出笑意但马上又恢复紧张。

    青袍人却没有看我,眼睛紧盯着一个小火塘,火塘中的燃料竟然是煤炭。在燃烧的煤堆中有块白色的东西,看起来像某种动物的肩胛骨,那人的目光死落在白骨上。“酋长”则什么也没看,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了,微闭着眼睛斜靠在石椅上养神。我这时才看清石椅上铺了一张黑熊皮。

    “呯”的一声,白骨破裂了,但并没有炸开,骨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。青袍人脸皮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,眼睛朝我望来,两道寒光刺痛了我的心脏,我茫然朝年轻人望去,他的眼中满含惊恐。

    酋长被爆裂声惊醒,惺忪的眼神朝青袍人望去,似乎在等待答案。青袍人嘴张了张,却没有说出话来,脸色已恢复平静,微闭双目,沉思起来。

    过了片刻,青袍人睁开眼睛重又向我望过来,这一次他看得很仔细,从头到脚审视一番之后,眼光停留在我脸上。凝视片刻然后转头朝年轻人望去,看见了他期待的眼神,最后转向“酋长”说出一句话来,并不是我能听懂的语言。

    然而就是这句话,使洞厅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,我听见那白袍年轻人深深地松了口气,我也感觉到了危险的远去,鼓足力气从石床上坐起来。

    青袍人拍了两下巴掌,两个身着麻裙披肩散发的年轻女子从侧洞进来,手中托着个木盘,虽然洞内的光线很暗,但当她们走近的时候,我惊奇的发现,这两个女子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如此的白皙,如羊脂玉般透明,可以清晰的看见皮肤内的血管甚至骨骼形状,眼睛也是透明的玻璃珠状,呈浅浅的蓝绿色,头发是银白色,在火光的映照下像透明的精灵。

    天!这是什么人种,是在天堂还是地狱,或是另外一个世界?怎么回事?我又有点怀疑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,我真的还活着吗?

    女子将托盘递到我面前,一个盘子里是我的衣服,另一个盘子里放着几枚猕猴桃和两个冒着热气的大丸子。

    我先将衣服穿上,却没有穿探险装,而是用盖在身上的毯子将自己裹起来,这样暖和些。那麻衣女子见我没有继续穿衣的意思,便把装有探险装的托盘放在石床上然后退下,第二个麻衣女子将装有食物的托盘递到我面前。

    我先拿了冒着热气的大丸子,丸子外包着一张大树叶,剥开树叶,里面居然是白白的米团。入口松软,清香扑鼻。米团中还包有野板栗肉,就像是端午节的粽子,只是形状不同。此时的我还真有些饥饿,很快吃完了两个饭团,又吃光了猕猴桃。

    在这一过程中,青袍人始终一言不发地审视着我,眉头紧锁,矛盾重重的样子。年轻人则显得很兴奋,但却努力地克制住不过份表露出来,而酋长则在侍卫的扶拥下离开了大厅。

    青袍人见我吃完,挥了挥手,左侧站立的四个人中过来两个将我扶下石床。这时我才看清他们的衣着相貌,这是两个几乎全身赤裸的男人,从他们稍平的胸部和强健的肌肉看得出来。

    他们的皮肤也很白,但没有刚才女子那么透,加上身上纹了许多条纹状的图案,脸上也纹了一些青紫色的图案,所以在黑暗的光线下远远望去真的像青面獠牙的鬼怪。

    他们的头发也是银白色的,但上面间杂了许多麻绳,挽成一个高高的髻,像长在头上的角。一样的抹布短裙,刚好遮住屁股。个子都不高,只到我的耳根,但目光炯炯,精瘦有力。

    看他们的意思,是要带我到某处去,年轻人似乎想跟我打个招呼,犹豫了一下,转身跟那青袍人离去了。

    四人中有两个手持火把在前面带路,我已基本能够自己行走,先前搀扶我的两人跟在我后面。大厅有三个岔口,我们朝最左边的岔口走去。洞内很黑很安静,但前面带路的似乎看得很清楚,行走自如,不时停下来等我。

    路途中又遇到了几个女子,皮肤跟先前的两个一样透明,看我们过来,侧身恭立,她们身材较为矮小,在我经过的时候,会悄悄地用同样透明而惊奇的眼光瞥瞥我,然后迅速低下头,待我走过后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经过大约五分钟,两个带路的人在一个木门前停下来,打开门,是一间不大的石室,靠洞壁里侧有张石床,但比大厅那张小得多,勉强能够摆下我的身体。除石床外,还有两个石凳,所谓石凳,其实只是顶上磨平了的两块大石头,石凳上放着一条麻裙,此外别无他物了。

    一人将燃烧的火把插在洞壁上的石臼内,然后恭身站在门旁,像是看守又像是等候吩咐的仆人,其他三人则退出去离开了。

    不多一会儿,又一个麻衣女子持一个托盘进来,托盘上仍然是一条麻布却比凳子上的麻裙大许多。那女子将麻布铺开在石床上,竟然是床麻布睡袋。

    这东西能御寒吗?我有些后悔没有将探险装穿在身上,多一层衣服总要好点吧。

    女子放好东西之后转身离去,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匆忙抬了下头,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,眼睛蛮大,牙齿很白,身材稍高,头发是挽起来的,可以看见长长的细细的脖子,是今天看见的透明人中最漂亮的一个。

    我仔细观察石室中的布局,除石床和石凳外,石壁上有彩绘的图案,仍然是老虎的形象为主,还有十几个奇形怪状的符号,看起来像巴蜀图语。洞顶有一根大竹管捅进来,走进感觉有丝丝微风,竟然是个通气的装置,难怪在这么深的洞穴里不会感觉胸闷了。

    洞壁还有一道小门,不知道里面是什么?我头昏脑涨的,懒得动了。

    那说不清是看守还是仆人的人在门边站立了一会儿后,见我没有什么吩咐(我怎么可能吩咐他呢?压根儿就不懂他们的语言,即使懂,此刻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客人还是囚犯),将石臼内的火把取出来,走出石室并关上房门,屋内重又恢复了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