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26章 蔓子之殇

痞子虎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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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十六章蔓子之殇

    特别有意思的是,文字讲到“巴师勇锐,歌舞以凌殷人”,乃是指巴人善战,以奇怪的歌舞方式吓阻殷人,使得一部分殷兵阵前倒戈,在武王伐纣的战争中立了大功,所以武王将自己的最疼爱的女儿嫁给巴王,极其笼络他。可见巴很早以来便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。

    头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名。

    “祭司大人,请问您知道巴蔓子将军吗?”

    “巴蔓子、巴蔓子,祭司又一次合上双目,似在回想搜索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大人不知道巴蔓子将军吗?”见他这种神态,我不仅有点失望。

    “怎会不知道?巴国由盛到衰正是从他身上开始的。”祭司脸色苍白,语气沉重。

    “祭司大人可否将这巴蔓子的事讲与在下听听?”我小心翼翼的问,生怕引起祭司的不安,因为祭司好像对这个人并没有好感。

    “既然到了这里,我索性把巴国过去发生的一些事讲给你听听,了解我巴人命运的多舛,更要珍惜如今和平安乐的可贵。”祭司一语双关的话,似在暗示我。

    “那正是我衷心祈愿的。”我躬身敬礼,诚惶诚恐。

    “唉,历代巴王的确立,都是极其艰难的选择,尤其是巴王有两个以上儿子的时候……”祭司用手理了理纱帽,沉思片刻。

    “到第四十五代巴王登天的时候,却有三个儿子争位。祭司一派主张按惯例立大王子为新王,长老贵胄们则主张立二王子,而以巴蔓子为首的将领们则主张立三王子,各据其理,互不相让。”祭司再一次停顿,寻找合适的表达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我是绝不敢发出一点声息,怕打断了他的思路。

    “在祭司的坚持下,立大王子为新王,但长老贵胄们不服,竟然引秦军入巴,赶走大王子,杀死了祭司,拥立二王子为新王;巴蔓子更是以勤王为名,以三城之约为代价,借来楚军助战,赶走秦军,杀死二王子,拥立三王子为新王。”祭司的语气低沉,而我的心亦愈来愈沉重。中国历代皇位之争,何尝不是兄弟相煎父子相残呢,“玄武门之变”不就是一个生动的例证吗。

    祭司不理会我的沉思,自顾讲下去:“本来只是巴国的内务,却被那些不明大义的人引来外敌加入,更以献帛裂土为代价,开了引狼入室的先河。”祭司脸现愤懑与无奈。

    这样看来,史书中讲到这个情节的时候,只说是“平乱”,却不知是何“乱”?原来是为了争夺王位的内部斗争,最后以巴蔓子为首的实力派赢得了胜利,他们所拥戴的三王子做了第四十六代巴王。

    “更糟糕的是,那巴蔓子即以三城为饵,事后又不履行承诺,惹那楚国怀恨,多次派人讨要,留下祸根。”祭司在讲到履行承诺几个字的时候,特别加重了语气,眼睛紧紧地盯住我。

    奇怪,就我所知,现代人在讲到巴蔓子的时候,都以其“背诺守忠”为佳话,忠州、重庆都有巴蔓子墓,而湖北恩施也建有巴蔓子庙。立为万世楷模,忠州地名即由此而来,没想到在祭司看来,却是巴国的罪人。

    “巴国既生内乱,四姓亦不愿再受约束,纷纷自拥新王,抢土夺地,巴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”祭司目光迷乱,眼角挂泪,我不仅为祭司对巴国的忠诚心存敬意。

    “而北方的秦国、西方的蜀国、东方的楚国早已对巴国的土地盐泉垂涎,纷纷挑起战事,掠我土地盐泉。数十年间,大小近百战,巴国四分五裂,元气大伤。”

    “特别是楚国,以讨要三城为由,大肆兴兵讨伐,不仅要去了三城,还侵占了我下江几乎全部疆土,加上秦国和蜀国的侵吞,我巴国疆土仅剩十之一、二。”祭司讲到这里,连声叹气,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,倍感沧桑。

    “那王后所说聘楚国人楚尹干为丞相祭司又是怎么回事呢?”我却不理会祭司的伤感,继续刨根问底,想要在这一夜之间揭开许多千年之谜。

    祭司闻言,沉默不语,示意我在一石鼓上坐下,盯住我的眼睛,良久,语重心长的问道:

    “你真的愿意帮我规劝罕宝回心转意,娶公主为妻吗?”

    “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。”我回答得坚定而铿锵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,罕宝是我唯一的儿子,他年少不懂事,又被那丽雅蛊惑,我真担心……”祭司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我已将王后的阴谋和丽雅的真实身份告诉罕宝,他亦答应我娶公主为妻,继承丞相祭司之位。”我十分肯定的告诉他。

    “皮君,你难道真的对权利不敢兴趣吗?”祭司仍不放心,目光审视着我,似想要透视我的内心。

    “权力也许是个好东西,但它对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皮君对权力的感受是什么呢?”祭司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在我看来,权力意味着杀戮、虚伪、羁绊和背信弃义。”我用了一连串的贬义词来形容它,可这是我的真实感受。

    “可是有时候权力也意味着安全、支配、自由和一言九鼎。”祭司也给我来了个对仗句。

    “可我天性是喜欢自由的人,不喜欢管人也不喜欢别人管我。”我继续表明态度。

    “有时候没有权力就连支配自由的权力也没有。”祭司针锋相对。

    “也许你说得有道理,可是祭司愿意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?”我仍不死心。

    “什么问题?”

    “就是关于楚国聘楚尹干为丞相祭司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