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63章 神婆

痞子虎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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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临行之前,又去超市买了几大袋速冻食品和糕点饮料给罕宝他们送去,并换了台大尺寸的液晶电视,又塞给罕宝一万块钱,叮嘱他们尽量少出门。

    罕宝听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,问可不可以带上他,我想到唐婉丽要随行,哪敢带他,便遮掩到:等给他们几个制作的假身份证寄来后才敢带他们出去。

    经过一整天的长途跋涉,我们终于到达贵州凯里黔东南苗族布依族自治州,按照导航的指引,来到凯里学院。

    吴峰的名字中虽然有个峰子,其实个子很矮小,一米六多一点。看见唐婉丽下车的时候,眼睛就卡住了,嘴巴也合不拢来,然后就开骂:

    “狗日的,原来你小子藏了个这么千娇百媚的新娘子,还给老子打埋伏。”

    吴峰的嚷嚷不是没有道理,为了给我长脸,也为了在同学面前显摆,唐婉丽刻意在出发之前烫了个时髦的韩发,画了装,还贴了睫毛,整个一电影明星派头,连我都有惊鸿一瞥的感觉,何况他个土货了。

    “哪里?凯里也是个美人窝子呢,你只是见多不怪了。”这倒也是实话,就贵州而言,黔东南确是出美女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那也比不得重庆美女洋气,还不给介绍一下。”吴峰跟我说话,眼睛却盯着唐婉丽。唐婉丽虽然有点不好意思,但脸上的神色却高兴得很。

    “唐婉丽,在重庆做导游。”我简单介绍,唐婉丽便主动向吴峰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“不行,得抱一个,为惩罚你打埋伏。”吴峰提出了无理要求。

    “抱一个得拿个大红包噢!”民族地区的风俗比较豪放,我也不会太介意,只是唐婉丽有点尴尬。

    吴峰则大咧咧迎了上去,轻轻抱了唐婉丽一下,然后说道:“今天在民族风情园为二位接风,吃新鲜的河鱼。”

    同桌还有吴峰的那个同事吕雁行以及几个大学校友,吴峰为我介绍完大家后就拿出两瓶五彩贵州酒来,说今天难得一聚,要一醉方休。我尽管没多大酒量,但碍不过这情面,只得接招,却不料唐婉丽竟是海量,敬我的酒大都被她接了。

    最后又加了两瓶,吴峰今天是破费了,但大家都喝了个尽兴。

    第二天,按照约定,我们驱车前往芭沙乡的远恩寨,同行有吴峰以及他的同事吕雁行。因为昨晚喝酒太多,出发有点晚,所以我们在芭沙镇吃午饭后再向远恩寨进发。

    一小段柏油路之后,进入坑坑洼洼的类似于机耕道的颠簸路面,吕雁行告诉我们,今天要去的这个寨子是全区仅有的几个没有通硬化公路的寨子了,再往前经过几个苗寨后路面更烂更险。

    烟雨氤氲之中,一座座木楼层层叠叠错落在山坡上,谷地之中是层层叠叠的梯田,晚稻刚刚抽出苗来,真不敢想象,在这崇山峻岭之间,贫瘠的自然环境之中,苗族同胞们为了生存所付出的艰辛。

    20多公里的山路,硬是走了一个半小时。

    吕雁行的父亲在村口小路边等候我们,停好车,步行朝寨子深处走去,经过个路口,发现一大群青壮汉子聚集,原来是一户人家建新房,请了同村的青壮劳力来帮忙,正从山上搬运木材下来,只见一根根剥了皮的树干堆放在路旁。

    这让我们感到欣慰,一来乡村的互助友爱传统仍在,二来他们将要修建的新房舍仍然是传统的苗家木楼,没有破坏寨子的整体格调。要知道现在很多民族村寨都被钢筋水泥入侵,与周围房舍及环境极不协调,谋杀了好多和谐,真是让人倍感无奈。

    见老支书带客人串门,便邀请入座吃饭喝酒,我心里想着早点见神婆,问老支书可不可以不去喝酒吃饭,老支书却说苗家的热情不便拒绝,否则便是瞧不起人。只得跟着进屋,喝了几口土酒才得以脱身。

    神婆住在寨子背后的高处,需爬一段陡坡。唐婉丽因为穿着高跟鞋,有些吃力,我便调侃她也不算个夔城人了,连山都爬不来了,却不料惹恼了她,命令我回到寨口车子上给她把旅游鞋拿来,我真是后悔不叠。

    神婆已经81岁了,身材很瘦小,但还算硬朗,头上包一块土布头巾,正和一小女孩吃饭,见老支书带客人来,便吩咐小女孩倒茶。

    我见那锅里的汤汁墨绿色,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,便问叫什么汤,神婆和老支书都不答话,吕雁行笑了,说这汤叫“羊鳖汤”,一般人是吃不来的。

    神婆却拿出几个碗来,要我们尝一点,我试着喝了一口,一种奇怪的苦涩味道,便不敢再吃。

    唐婉丽喝了一口,直接吐了出来。我便问小吕这个汤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,小吕仍然笑而不答。

    讲明来意后,神婆却有些犹豫不决,说都是些迷信,没有什么可了解的,那些年不是因为老支书担待,还差点送了命,现在都没有人敢谈这些东西了。

    我便告诉他,现在政策开放了,国家对民族民间的神秘文化很关注,这不,还专门下达了课题研究,您老尽管放心。

    神婆便看老支书的眼色,老支书点头认可后,神婆才开始介绍起有关蛊的内容:

    “苗家自古都有养蛊放蛊的说法,一般人都认为是迷信,其实是有这回事的。”

    神婆的贵州话说得不错,我们完全能够听懂。

    “所谓蛊,其实就是动物身上的寄生虫,按照动物种类分有蛇蛊、龟蛊、土鳖蛊、鸡蛊、鸭蛊、狗蛊、羊蛊等等。”神婆慢慢地诉说,生怕我们听不懂,我则静静地听,还装模作样的记录。

    “这些虫从动物身上取下来,经过特制的药物和草叶喂养,变得生猛而通人性,这就是养蛊。”神婆年龄虽然老迈,语言却很有逻辑。

    “那放蛊又是怎么回事呢?”我迫不及待的问。

    “放蛊就是待蛊虫养成后,趁别人不注意,将蛊虫掺入汤水或茶酒中使人喝下,就成了放蛊。”神婆继续侃侃而谈。

    “那蛊虫又是怎样来危害被害人的呢?”我继续追问。

    “在长期的喂养过程中,喂养人和蛊虫之间可以通过咒语来沟通,也就是你们说的心灵感应。”没想到神婆还是个有学问的人,也难怪,在边缘乡村,往往从事神巫活动的人都是寨子里的知识分子。

    “患蛊的人都有哪些症状呢?”我想确认一下自己身体内究竟是不是蛊毒。

    “蛊毒发作的初期只是出现麻痒,头晕、嗜睡等症状,发展到后期就有失忆、失眠、周身酸痛、麻痒难耐等症状,严重的会四肢无力,体力衰竭而死。”神婆讲完这段话,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。

    “蛊毒从类型分主要有两大类,一类叫情蛊,一类叫恨蛊。”神婆拿来一根烟杆,装上烟叶,我连忙给她点上,点烟的时候,神婆又瞥了我一眼。

    “情蛊一般是某个女人为了迷惑和拴牢男人而施放的蛊。”神婆咋把着烟嘴,吐出一口烟来。

    “我要学养情蛊。”唐婉丽立即插话。

    “你这么漂亮乖巧,不需要养蛊就能拴住男人的。”神婆淡淡地道,又望了我一眼,大家都笑了,唐婉丽也露出得意之色。

    “那么恨蛊呢?”我赶紧问道。

    “恨蛊就是施放给自己仇恨的人,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”神婆又吐出一口长烟。

    “那如果施蛊的人死了呢?”我继续问道。

    “如果施蛊的人死了,蛊虫还会寄生在被施人体内,如果没有药物喂养,就会吸食人血液中的养分,麻痒难耐。”

    “有没有解除蛊毒的办法呢?”我着急起来。

    神婆却不再言语,只顾吸烟,把眼睛望向其他四人。老支书立即站起身来,招呼吴峰、唐婉丽和小吕到院子外面去走走,大家都明白了神婆似乎不愿意谈更秘密的内容。

    我正左右为难时,神婆发话了:“这个老师可以留下来,我跟他单独谈会儿。”

    待屋内只剩下我二人时,神婆眼神突然严峻起来。

    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实目的了。”神婆的眼睛盯住我,把烟杆丢到一边。

    “我怀疑自己中了蛊毒。”我坦白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把你的舌头伸出来看看。”神婆命令道。

    我立即使劲伸出舌头,神婆看了看,用尖尖的指甲在我舌头上刮了下,凑近鼻子闻闻,眉头紧锁,半响不语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我愈发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中的蛊不是苗疆的。”神婆肯定地说。

    “确实不是在苗区得的。”我老实回答她。

    “方便告诉我吗?”神婆眼神有些迷惑。

    “是在一个土家族寨子感染上的。”我又撒了个慌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你辜负了寨子里的某个姑娘?”神婆追问道。

    “就算是吧,但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我企图解释一下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那样不要紧,关键是人家放不放过你。”神婆的眼神更加严峻。

    “施蛊的人已经死了。”我无奈地告诉她。

    “冤孽!冤孽!”神婆喃喃自语,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救吗?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。”我双膝着地跪在神婆面前。

    神婆却没有理会我,眼神中依然充满疑惑,任凭我跪着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神婆从一个竹筒里拿出一根银簪,对我说道“借你点血用用。”然后将我的头下压,衣领往下面拽,露出肩胛,将那银簪刺了进去,停留约十几秒钟,拔了出来,把银簪上的血点在指甲上,又凑近鼻子嗅起来,半响不语。

    看着神婆这一连串动作,我既紧张又兴奋,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“你大概是中了蛇蛊,但这种蛇不是我们苗区有的,没有能够克制它的蛊虫。”神婆终于说出一句话来,却让我失望。

    “像是一种很大的蛇,能量惊人。”神婆说这话时,我想起了虎洞中的巨蟒。

    “就没有办法医治了吗?”我失望地问。

    “没有办法。”神婆肯定地回答。“不过……”神婆犹豫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请您老想想办法。”我诚恳地磕起头来。

    “不要,不要这样,年亲人。”神婆也称我为年亲人,不由得想起祭司。

    “我这里还有一只养了多年的鳌蛊,虽然不能克制你体内的蛊毒,但可以缓解一些,如果想要完全医治好,还得找到这蛇蛊的母蛊,解除施蛊的咒语才行。”

    神婆讲完,示意我站起来,然后向里屋走去,不多会儿,拿出一个罐子来,命我转过身去,摸索了一阵,再叫我转回身来,手中端出一碗茶,叫我喝下去。然后吩咐我道:“以后要适当克制性欲,多运功练气,蛊毒或许发作得缓和些。”

    见我喝下种有鳌蛊的茶水,神婆马上盘腿打座,眼睛微闭,默默地念叨起来,大概是咒语之类的东西,良久,睁开眼睛,用指尖在我的眉间划拉了几下。然后对我说道;“今后若有机缘找到母蛊,解除咒语,还得再来我这儿一次,必须要取出鳌蛊,免生后患。”

    喝完茶,聆听完神婆的教诲,我便从背包中拿出一叠钱来放在神婆桌子上,却被神婆厉声喝止了,并说道:“年亲人,不要什么事情都拿钱来解决,今天若不是老支书带你来,我观察你内心也还善良,怎么会给你说这么多,好了,把钱收起来,回去吧。”神婆一口气说完,便做送客的架势。

    我尴尬地退出屋子,来到院子外面,与其他人汇合。

    其他人看我神色仓皇,不明所以,吴峰便告诫我对神秘文化的东西不可过于认真,切入太深,免得走火入魔,却不知我其实已经走火入魔了。

    一路颠簸回凯里的路上,唐婉丽与吴峰、吕雁行已经混的很熟,无话不谈了,在吴峰的恭维下,唐婉丽兴致高昂,竟然在车上跟吴吕二人学起苗歌来,只把我当个司机。

    而我脑中一直回旋着神婆的话,这样看来,在谷外寻找偏方神巫治疗蛊毒是没有可能了,难道还要再次回到绝谷,与强大的祭司对抗周旋……